除夕当天, 舒鹞和周酩远在一家装璜很朴素的煲仔粥馆子吃饭。
馆子很像是巨型排挡的感觉。
塑料的桌椅、包裹着透明塑料膜的一次性餐具、会180度转头的小太阳烘烤着,驱散走室内的冷气。
但下午五点开餐后,人群络绎不绝,很快就能坐满60张桌子。
这家馆子舒鹞已经是第三次来了, 第一次来就在前天, 后面两天都连着来。
舒鹞本来对粥和燕窝已经深恶痛绝, 吃了十多年,早就厌烦了, 连带着所有汤汤水水类的食物, 她都不太感兴趣。
所以周酩远第一次提起“煲仔粥”这个词,舒鹞只听了一个“粥”字,就撇起嘴,语气幽幽又撒着娇:“酩远哥哥, 我不想喝粥。”
“这家很有特色。”
“再有特色也是粥。”
周酩远去吻她的唇, 手掌扣在舒鹞后脑勺上,顺带着用拇指剐蹭几下她耳朵的后面的皮肤。
舒鹞那里很敏感,笑着缩头:“是不是你想吃, 才对我用美男计?”
“是觉得你会喜欢。”
周酩远和她打着商量,“带你去看看, 不喜欢我们再换一家。”
去之前舒鹞还皱着鼻子想,天南海北她喝过多少粥, 还有什么粥能有特色?
本来是恹恹地跟着周酩远的, 结果被这家馆子吸引, 连着来了三天。
单人火锅样式的锅子,里面是煲好的白粥,自己去选在粥里煮什么食材,自己去选蘸料, 有点像用白粥煮的火锅。
舒鹞站在琳琅的保鲜柜前,不住地把小碟子往自己那张桌子上端。
最后粥里煮了扇贝、龙虾、黄鳝、鲍鱼、甲鱼、闸蟹、牛肉丸子各种食材,吃得秀气的鼻尖都冒出一点汗珠。
舒鹞咬着一只青口贝,有些担心地问周酩远:“我煮了这么多好东西,会不会补得有些过头了?”
周酩远吓唬她:“嗯,会流鼻血。”
咬掉半只的青口贝被舒鹞放回碟子里:“那我不吃了,总觉得除夕见血不太好呢。”
周酩远笑了:“放心吃,一会儿买凉茶给你,不会上火的。”
吃的总类再多,舒鹞饭量也还是小的,偶尔多补一些也不要紧。
毕竟是除夕,回家团聚的多,粥店里不比往日,食客有一桌没一桌的,没有像前两天一样坐满60个桌子。
也可能很多注重形式的人,选了更豪华的馆子来吃团圆饭。
舒鹞并不在意除夕在哪里吃饭,依然兴致勃勃地捞着在粥汤里翻滚着的食材。
她唯一的遗憾,是觉得今天这一锅海鲜和红豆汤圆不搭:“不如明天我们再来吧,明天我要煮一些甜味的食材,年糕汤圆之类的。”
周酩远笑着应下,忽然问:“舒鹞,这样的新年,会不会觉得寂寞?”
他想象中,舒鹞以往的新年一定很热闹。
毕竟她周围总是围绕着一群朋友,有从小玩到大的闺蜜,也有肆意欢笑的少年少女。
“才不会。”
舒鹞把胳膊肘架在桌上,两只手托着脸,“有你陪着已经是很好很好的新年了,根本感觉不到寂寞。”
舒鹞的新年们,并不像周酩远想象中那么热闹。
没摆脱练芭蕾的日子时,阳历的元旦也好,阴历的除夕也好,虽然是除旧迎新的节日,舒鹞却总是被关在家里练舞的。
连她那套靠单双数划分的每餐食谱,都没变过。
她没在任何节日里吃过应景的食物,不止是新年不吃饺子,中秋节也不会吃月饼,元宵节也不会煮汤圆。
她的餐食,永远都是被算计好热量和营养摄取的。
美不美味,或者是不是符合节气,这些条件并不会被算计在内。
后来摆脱芭蕾舞和舒家的掌控,舒鹞已经是周酩远名义上的妻子,搬进了东槿别墅。
周家的除夕也不正常,周憬向来是工作最重,除了他自己的寿辰,其他日子并不会聚众庆祝。
舒鹞也就一个人窝在东槿别墅里,那会儿她的胃已经坏掉了,再想饺子什么的,也是奢侈的愿望。
慢慢的,她也习惯了这样的新年。
今年已经是舒鹞记忆里所有的除夕中,过得最温馨的一年。
因为周酩远就在身边。
隔着袅袅蒙蒙的蒸汽,她只需要轻轻抬起眼睑,就能看见她的爱人。
周酩远眼里氲着温柔,也在看她。
舒鹞把往年的除夕讲给周酩远听,又问:“你会觉得这样的新年无聊吗?以前你是怎么过的?”
周酩远想了想,好像在今年之前,他并没有什么新年的概念。
在帝都市的时候,他常常是在金融大厦里度过这样的日子的。
周憬年轻些时候是工作狂,会在金融大厦里整天整夜地处理文件。周酩远被祖父带在身边,小时候是自己看书学习,长大了就变成他坐在空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