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不打招呼的飘起了雪。
抬头望是黑漆漆不见边际的夜, 低头看是白茫茫铺满地的雪花。
长廊下,永安帝手拿兵符,沉沉长叹:“……皇后, 你说他那句要去陪亡妻会是朕所想的那个意思吗?”
“臣妾不知,或许……是罢。”
皇后说着仰起头, 望向漫天飘洒的雪花,任由它一片片落在脸上。
雪花很快融成水珠, 顺着脸颊流淌, 好像这样就能掩盖掉她眼中那片湿意:“镇远侯是个痴情人, 只可怜三姐姐没福分。”
永安帝听着皇后的语气有些不太对,一转头就看见皇后满脸心事重重的表情,不用猜便知道她又想起了十年前的事。
永安帝微顿,抬手搂住了皇后的肩,故作不正经的道:“皇后此话何意?难道是怪朕对你还不够痴情?”
说罢,永安帝搂在皇后肩上的手缓缓摸向皇后腰肢。
“……”皇后敛下心绪,“啪”一下打掉永安帝不安分的手,轻咳一声道:“外头天冷, 陛下可要进殿?”
永安帝也跟着‘咳’一声,回道:“皇后所言甚是。”
二人心照不宣的进了内殿。
然而两人刚进殿不久,殿外又传来一阵急剧的敲门声。
“陛下!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
太子身边的内侍小豆子在殿门口冒着被斩首的风险拼命敲着殿门。
永安帝:“……”
皇后:“……”
两人动作一僵,齐齐陷入沉默。
“陛下!皇后娘娘!”
殿外的哭嚎声愈演愈烈。
“……皇后别气, 朕去瞧瞧。”永安帝吻了吻皇后的额头,轻声安抚。
皇后头一偏,气哼:“去罢去罢。”
永安帝下榻, 披上外袍,趿着鞋子走去了外殿。
小豆子得令进殿,一进门就扑到了地上:“陛下!太子殿下出事了!”
永安帝眉心顿时狠狠皱起,斥小豆子:“何事如此慌张?”
成恒这孩子性子不知道随了谁,从小就淘气。
两岁开始上房,三岁学会揭瓦,五岁那年熟练掌握了偷跑出宫的技能,从那以后三天两头便往宫外跑。
偏他个头小,刚开始还真从禁军眼皮子底下逃过两回。
再到后来……后来倒是永安帝和皇后有些纵容他了,嘱咐禁卫军再发现小太子出宫,便在暗中跟着保护他,不必拦住。
永安帝斥完,无奈叹了声,问小豆子:“太子这回又闯了什么祸?”
小豆子眼珠子左右转了转,有些犹豫。此事之严重,可不能走漏风声……
永安帝见状看了眼大开的殿门和殿外守着的宫人,脸一板道:“都退下吧。”
一声令下,殿外宫人立刻躬身关上殿门,远远地避去了别处。
小豆子这才边哭边道:“陛下,太子……太子他被人掳走了……”
“什么!”
永安帝脸色顿时变了,厉声责问:“禁卫军呢!禁卫军在何处?!”
小豆子努力止住抽噎声:“回陛下,禁、禁卫军几乎全殒了,只……只有林校尉一人撑着伤跑回了东宫。方才奴才赶来长宁宫时,小娄子也赶去了太医院请御医。”
“林校尉可知道是什么人掳走了太子?”这时皇后亦匆忙从内殿走了出来。
小豆子:“回皇后娘娘,林校尉未来得及说便晕了过去。”
永安帝和皇后对视一眼,当机立断道:“摆驾东宫。”
刚一踏出宫门,便又吩咐小豆子:“你秘密去镇远侯府,请镇远侯入宫。他若问起缘由,你将事情告知于镇远侯便可。”
小豆子:“是,奴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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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此时的陆斩疾却并未回到镇远侯府。
先前他一出宫门,便看见了守在宫门口等他的陈副尉陈大虎。
“侯爷!”陈大虎双眼放光,瞪着双炯炯有神的护眼快步跑到陆斩疾身边,兴奋道:“属下暗查好了,那小兄弟不曾骗属下,他就住在残文书局!”
陆斩疾淡淡看他一眼,面无表情的“嗯”了声。
而后目视前方、径直走过陈大虎。
陈大虎:“……”看着冷漠的侯爷,激动的心情好像瞬间冷静了。
微一沉默,陈大虎快步跟了上去,继续没甚眼色的说:“侯爷,您不是说若是那小兄弟没骗属下,今晚便和属下一起去残文书局见一见那小兄弟吗?”
陆斩疾这才停下了脚步。
陈大虎立刻跟着停下来,站直身板。
陆斩疾偏头看了眼陈大虎,这人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怎么脑子还是这般不灵活?
若是陆幸和小九在,这会儿已然将人带到他面前来了。
默了默,陆斩疾无声叹息道:“带路。”
无论如何,这是他最后一次去残文书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