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淅淅沥沥,小雨不停。
纪元海专心走着,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哎呀”,随后是噗通一声水响。
转头一看,纪元山滑倒在地,浑身被积水全部浸湿。
“哥,没事吧?”纪元海过去扶起他来。
“没事!”纪元山笑着攥掉衣服上的水,“挺凉快的!”
兄弟俩一脚深一脚浅,跟着生产队其他社员劳力,继续往前走。
又走了一会儿,纪元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显然凉快是凉快,这明显是有点着凉了。
“赶紧忙完回家吧,这身上怪不好受的。”纪元山说道。
纪元海点点头,眼光却忍不住往四处看。
到了一处明显水流不畅的地方,大队队长领着二十个社员们留下,开始疏通这一处。
他们站在沟渠边缘,用铁锨伸到沟渠里面来回划动,将沟底的一些淤积泥土尽可能搅动开,让水流冲走。
下面的碎石头,若能也捞出来,那是最好不过。
若是捞不出来,也只能暂且让水流畅通一些,等天晴之后再想办法。
纪元海父亲、二叔、三叔和纪元山纪元海跟着大队书记继续往前走。
又到了一处水流不畅的地方,大队书记、也就是纪元海的七大爷停下了。
“一小队,二小队的劳力们,咱把这地方给通一通!”
“好嘞。”众人应着,拿着铁锨对沟渠下面搅动。
泥水泛起来,水流冲走,水变得稍微通畅了一点。
有人喊道:“书记,这下面有个大家伙啊!”
“得把它弄了!”
“要不然还是不顶用。”
铁锨掀不动水下的一大块东西,也不知道是淤积的土块,还是石头。
纪元海看着这一幕,难免又是恍然一怔神。
就是这里,瘸腿的地方。
书记说道:“这地方不该有石头,应该是积了别的东西。”
“实在不行,咱来个不怕水的,下去摸摸情况。”
还是跟记忆中一样。
纪元海就是这时候下了沟渠,本来不应该有石头,偏偏就是有一块石头;他还被这石头压了脚,最后连压伤带划伤,又没去县医院看,只是卫生室随便包扎,然后一条腿就瘸了。
这一瘸,就是一辈子。
书记的判断一般情况下没错,可是谁也想不到,居然下面的这个大家伙,真是一块大石头。
纪元海把铁锹伸过去,本来因为隔着水,也不确定事什么;不过因为他提前知道答案,又特意用了全力,不爱护铁锨这农具,直接发出“噶”地一声。
再把铁锨收回来,上面露出一道分明的划痕。
把这划痕给书记看,纪元海说道:“七大爷,您看,这下面还真是一块石头……”
“谁把这么大一块石头弄到沟渠里面的?”
七大爷的脸顿时沉下来:“他娘咧,这是谁干的事情!”其他社员也都脸色不好看。
平时如果看见了,顶多也就说一声,这下雨通水渠的时候,这么一个拦路虎似的东西,可太费事了。
因为这块石头,整个小山屯的排水都不利,这是砸全村人的饭碗啊。
“你们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把石头推开到一边去。”
大队书记安排着,让众人站在一个方向,五六把铁锨一起发力,试图推动水底下那块大石头。
推了一会儿,石头纹丝不动,显然是吸在底面了。
“最近几天,这一片田地是三小队、四小队干活的地方。”
“我得问问。”
书记看了看身后众人,对几个三小队、四小队的社员问道:“你们注意没注意,这附近原来有块石头。”
“我跟你们说,赶紧老实说,别让我查出来!”
“现在说出来,我就批评教育一下;要是等查出来,我非得当典型,治他一个破坏生产劳动!”
几个社员想了想,都摇摇头,其中有一个犹豫了再三才说道:“前两天,我看见四小队的王老大、王老二弄了块石头,说是有什么用。”
“可离着这里得有几十米远,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块石头。”
“王老大、王老二?”
书记意外:“王会计他哥家里?”
那个社员点点头。
“什么觉悟……”书记不满地嘀咕一声,却没再发火。
书记、队长、会计他们平常相处的时间多了,难免比普通社员多一点相处的交情,轻易也不愿意扯破脸。
纪元海也是深感意外。
记忆里,这块石头到底怎么出现的,最后也是没人认领……纪元海瘸腿的事情,收了村上一些人慰问的鸡蛋,也就不了了之。
怎么这时候反而有人开口说,这可能是王老大、王老二家里弄的石头?
随后,他心内便明白:是了!原来是这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