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雾色浓重, 常温伯府静得可怕,偶尔风吹过树梢乍然响起的沙沙声都会激得人耳朵一颤,周显手持长剑守在温玉清房外, 双目凌厉如夜鹰。
下一秒, 一道寒光忽地出现在他余光中――“噌!”刀剑相撞,夜幕中倏然响起铿锵金石声。
而密室之中,贺婉跟周誉等人的对峙终于尘埃落定,周誉答应放贺婉, 只要她不伤温玉清,他便不会伤她性命。
贺婉心知周誉的话信不得, 一旦寻得机会救下温玉清, 他肯定分分钟取她性命。
不过即便如此, 她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好。”贺婉沉声应下,抵着温玉清细嫩脖颈的珠钗稍松:“烦请二位在前面带路。”
周誉闻言眸光轻闪, 顿了顿才一甩袖子咬牙忍耐道:“跟上来。”
他想原路返回。贺婉望着周誉带路的方向, 双眸微眯, 这家伙果然在套路她, 温玉清院子里都是他的人,她若这般跟他回去约等于自寻死路。
于是她看向站在原地未动地魏无齐, 唇角微勾:“三皇子, 您先请。”
“……”魏无齐面露难色,微一沉默后道:“誉兄,不如走这边?”
魏无齐指了指与周誉完全相反的方向,亦是方才他们三人假意离开的方向。
周誉脚步一顿, 转身看向魏无齐的眼神逐渐幽深难测, 可魏无齐却半点反应也无,就那般负手而立站在原地, 似乎料定对方会退让。
贺婉见状没说什么,只是默不作声地垂了垂眼,而后将抵在温玉清脆弱脖颈上的银钗又加重了两分力道。
“唔!”温玉清顿时痛哼出声。
周誉闻声倏然寒着脸瞪向贺婉,可一时间却又别无他法,只能咬着牙龈一字一顿地狠声道:“请齐兄带路――”
这条不知通往何处的暗道要比方才贺婉他们下来的暗道更通达些,足够容纳魏无齐和周誉两人举着火把并肩而行,途中周誉三五不时便会含情脉脉地回头看温玉清,看完再冷着脸恶狠狠的瞪贺婉一眼,变脸速度堪称一绝。
贺婉觉得周誉这人多少有点大病,生死关头这种威胁行为演个一两回就得了,怎么还演上瘾了呢?短短两三刻钟的路程,他至少回了十次头……
不过每次周誉回头的时候贺婉都会紧一紧手中的钗,紧接着又会在他瞪一眼后松一松钗。
反正能帮她拖延时间,她倒是乐意配合。
浓雾笼罩山林,临近丑时那会儿四人自暗道中走出,可眼前视野却并未变得广阔,除了火光照亮的地方,周遭便只剩一片雾蒙蒙的白。
魏无齐环顾四周有些辨不清方位,眉心不禁拧了拧。
而贺婉挟持温玉清站在周誉和魏无齐对面,悄无声息的便将他们二人神情收进眼底。
周誉的忍耐显然已经到了极点,一出密道便阴沉着脸盯向贺婉:“放人!”
贺婉闻言松了松抵在温玉清细嫩脖颈的银钗,轻弯唇角:“好啊,不过在放人之前恐怕要先劳烦世子为我备一匹马。”
“贺婉!”周誉顿时怒喝:“你不要太得寸进尺!此等荒郊野地本世子去何处寻马?!”
这时魏无齐却突然站出来道:“誉兄,此事齐某或可相助,忠伯和无影恰好在山脚下等齐某,誉兄可――”
“如此甚好,那便劳烦三皇子遣人送匹马上来。”不等魏无齐说完贺婉便出声打断了她,姿态颇为傲慢,傲慢中似乎又掺杂了两分愚蠢。
这等蠢人,若在往日,无论是在周誉还是魏无齐都不会容其放肆。
可偏偏今日受人掣肘,不想忍也要忍。
魏无齐背起手,暗暗攥紧双拳,他若能摸清下山的路,何必管这等闲事?
而这也正是周誉所担心的――魏无齐想要之物皆已到手,若其下山后径直离去,他又能如何?
二人互相提防,贺婉话音落下之后果不其然等来了一瞬诡异的沉默。
“咦,不对……”她忽然皱了皱眉,像是在思考般轻言轻语:“温姑娘是世子的心上人,像这种跑腿的事好像不该劳烦三皇子,该世子亲自去才是。”
“贺婉!”周誉又是一声怒喝,不过“喝”完却没再说其他,毕竟如今这情形由他下山寻人的确为最稳妥之法。
沉默片刻,他到底还是铁青着脸看向魏无齐,面露难色道:“齐兄,不知……”
魏无齐忙一摆手,豪爽道:“誉兄不必多言,齐某都明白。”说着他便摘下藏在领口下的狼牙链交给周誉,而后又道:“只需将此物交给忠伯,忠伯必会相助誉兄。”
周誉接过狼牙链,倏然郑重拱手道:“多谢齐兄!此番恩情,誉盯铭记于心,他日齐兄若有用得着誉某之处,誉必竭尽全力相助。”
话落,他又深深看了温玉清一眼,而后才昂首阔步地走进白茫茫的雾海中。
周誉的身影很快便消失不见。
贺婉却并不敢掉以轻心。
兵不厌诈,万一周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