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邵勋语气缓了缓,道:“推行马耕之法时可有所得?”
“有。”獾郎见母亲用鼓励的眼神看向他,心下大定,道:“有马粪落于田,胡人皆言马粪伤地,儿便让人在马股后套上一兜,收集马粪。”“还有便如父亲所说,群牛前加一匹或两匹马,能让耕田快不少。牛太懒了,被马带着,被迫加快脚步,卖力耕田。”
这就是卷!牛太懒了,明明还有余力,但就是慢悠悠,不愿耕田,前面加一匹马后,牛被迫卷了起来,效率提高很多。
“还有什么?”邵勋问道。
“儿在苑中,定下规矩,春社、寒食、端午、秋社、重阳、冬至、腊日、正旦诸节,无论胡汉,皆要过节。”邵珪说道:“而今匈奴、杂胡已然有所改变,慢慢变得像中夏子民了。”
“怕是相互影响的吧?”邵勋说道。
“父亲说得是。”邵珪说道:“汉民学匈奴,匈奴学汉民,然天下诸郡,便是汉民,风俗也不一样。”
“你有这个认识,倒也不错。”邵勋点头道:“今年开始,你与岢岚、西河二郡及单于都护府多多接洽。牛耕也好、马耕也罢,总之多多传授,想方设法让他们定居下来。而今诸部还多有游耕、游牧现象,此不利于其沐浴王化,你多费点心思,别再整天窝在左国城了。单于都护府那边,你挂个从事中郎衔。”
“是。”邵珪连忙应道。
“左国苑可稍稍扩大一些,其地草木茂盛,汉时便出良马,匈奴时亦有牧官。”邵勋又道:“我有意在此设一牧场,培育耕牛、耕马、挽马,你尽快找好地方。”
“是。”
邵勋想了想,暂时没什么可交代的了,遂不再多言。
“大王。”卢薰轻声说道:“小禾已在平原找了一处庄宅,流华院还回来了,不如——”
“流华院太大了。”邵勋说道:“以獾郎的官职,只能占田二十二顷。”
“流华院又不在梁国。”卢薰说道:“无妨的。”
“话是这么说,但终究不美。”邵勋沉吟道。
儿子们渐渐长大办差了,要养幕僚、门客、护兵,如果成婚了,还有一大家子。
依照这年头自己贴钱上班的尿性,花费可不是什么小数目,靠那点俸禄是养不起的,也治理不好辖下区域,因为官制就很不健全,财政更不健康。
简单来说家里没有矿就别当官,因为你养不起手底下的人。
而不当官,家里很难有矿。
有的人家里有矿,但不够多,于是需要整个家族支持,相对应的,你要提携整个家族。
这是中古特色,不可不尝。
卢薰说的没有错,在朝廷收入丰盈,能养活更多官员、健全官制之前,你就只能靠自己贴钱养人,为朝廷弥补制度上的缺陷。
獾郎以前在左国苑,自收自支,这个问题不大,但如果与西河、岢岚二郡及单于都护府产生交集,花费激增。
“獾郎尚未成家。流华院就交给少府吧,我让少府开支一些。”邵勋说道。
“这样也好。”卢薰点了点头,说道。
“獾郎,在京陪你母亲几日,随后就回左国苑。若要远行,带足护兵。”说着说着,邵勋忍不住问道:“左国苑丁壮,你可操练过?”
“练过。”邵珪回道:“每年练三十日。”
“除此之外呢?”
“幽州突骑尚有百人,他们自行操练。”
“装具可全?”
“人铠、马甲、弓槊皆全。”
“你又不是不会骑马射箭,要带着他们练,别总靠舅家。”邵勋语重心长道:“舅舅送给你的东西,就是你的,你不和他们一起练,以后听谁的?这百人的家眷,都接去离石吧,给他们分地。”
“是。”
“回去吧。”邵勋摆了摆手,道。
邵珪行礼告退。
“方才你吓着獾郎了。”卢薰抱怨道。
邵勋无奈道:“我交给他的是正经差事,我平生所重三事之一,你却……真真慈母多败儿!”
“我只有儿子了……”卢薰幽幽道。
邵勋想说什么,却无言以对。
当年让他急色不已的美人,渐渐老去,不复旧日容颜。
现在的他,确实更多地被新鲜娇嫩的肉体所吸引。
他的良心不多,但还是有一点的。
薰娘曾经给他带来过无与伦比的快乐,至今仍很喜欢吃她做的饭菜。
他轻轻抓住她的手,道:“陪我走走。”
“开国之后,我要巡视南北,让天下黎元知道已有新君。”邵勋说道:“到时候我们去广成泽流华院看看。当年我第一次去流华院,吃了你做的饭,时至今日,记忆犹新。”
“当年花奴带着你来,我吓了一跳。”卢薰捂嘴而笑,道:“眼睛亮得跟夜里的猫似的,老是偷偷看我。我那时候差点后悔了,哪来的粗鄙武夫。”
“哪有那回事……”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