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琛外面披的那件破烂衣衫,此时前襟已经被他扯开,腰间别着的村正,就这么大刺刺的露了出来。
“你小子,敢诈咱们!”
马二一声暴吼,手里的腰刀呛啷抽了出来。
马大挡在他兄弟身前,一双凶戾的眼睛,四处乱瞟:“小哥,你要找那人,在哪藏着呢?”
说话间,也是抽刀在手。
四处黑漆漆,静悄悄,月光下,韩琛的手,也按在了村正的刀柄上。
“我要寻那人唤做马三,日前出手劫杀我越国公府的姑爷。”
韩琛不动声色,娓娓道来,“我家姑爷虽然是个入赘的,可才情一时无两,几日来连续作了几首好词,在江南地界,闯下偌大的名头。
便是那进士老爷,县令大人,想要见我家姑爷一面,也是难得很。”
马大和马二同时一惊!
劫杀越国公府入赘姑爷的买卖,他们两个知道。
概因当时手头还有旁的生意,只得和老三兵分两路。
听闻那入赘越国公府的软骨头是个傻书生,没甚本事,越国公楚家也不怎么上心,加上楚家前些日子连番出事,男丁一个不留,坊间传闻神神怪怪,马家三兄弟就认定这是趟好买卖。
这种穷酸,杀他如杀一只鸡!
杀完之后,怕是连官府都不愿意追查,楚家多半会自认倒霉,连苦主都不会有。
所以,马三才一个人去了宁波县城。
可真如眼前这黄脸汉子所说,那姓韩的软骨头好大名声,事情就麻烦了。
虽然不通文墨,但马家兄弟却是明白,这世间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该碰。
弄死一个一文不值的软骨头赘婿,或许会没人在意。
可要弄死一个名气很大的读书人……进士老爷,县令大人等闲不得一见的那种,怕是,跑路都不安全!
马家兄弟三人,看似粗豪,天不怕地不怕,但心里也清楚的很,一旦被官府盯上,背上海捕文书,好日子,就到头了!
如今事败,被人寻到了跟前,想必那韩姑爷,定然不似雇主所言,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宁波县人人都说,越国公楚家早已败落,只是顶着个国公名头的空心大老倌。
可这种勋贵之家,谁知道是不是藏着几个能人异士?
老三必然是失手了,这才被人寻上门来!
“我三弟如何了?”
马大粗着嗓子问,一双凶恶眼睛中,杀气不加掩饰的冒了出来。
这四周杂乱无比,藏上几个人,轻松的很,马家兄弟,此时四处寻看,想要找出埋伏。
在他们想来,眼前这黄脸汉子把人引到这里,必然是早早做好了准备。
“马三啊,死了,一刀两断,被我家姑爷砍掉了脑袋。”
韩琛脸上笑眯眯,眼神里的杀气却是越来越重。
来的路上,老魏讲过马家三兄弟平日里都在干些什么勾当。
一桩桩血案,一件件恶行,当真听的人邪火乱冒!
这兄弟三人,皆是该杀之人,杀之,可救千人万人!
自斩杀了马三之后,韩琛的心态就起了变化,出于潜意识的自我保护,心底总是会想,杀人虽然不对,但不乏是一种解决问题的办法,只要被杀之人恶贯满盈,便不用有什么心结。
如今,另外两个恶贯满盈的该死之人站在眼前,韩琛不但没有手软,反而有些跃跃欲试。
“放你凉的屁!”
马二受不得激,又没见着有埋伏,当即兜头一刀,朝着韩琛劈了下去!
马家三兄弟,皆不曾正经习练过武艺。
往日里胡作非为,所依仗的,不过是身材魁梧,心狠手辣。
多年打拼下来,所用的招式也有了几分章法。
但,讲究的依然是势大力沉、以势压人那个路数。
夹裹着风雷之声的腰刀当头劈下,韩琛手掌依然按在刀柄上,脚下小碎步斜着迈出,侧身躲过马二含恨的一刀,顺便,侧身拔刀!
刺棱一声轻响,韩琛快步从马二身侧掠过。
只因马二那雄壮的身体遮挡,马大看不见两人过招的情形,不过马二一刀劈空,他倒是清楚,手里的腰刀直握,闪身错步,就要挡在韩琛前进的方向。
月光下,白光一闪,匹练一般,自马大的脖颈间划过。
刺棱……村正再次出鞘的声响,此时才传到耳中。
高手!
只觉得喉头一麻,马大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一般,脚下一个踉跄,跪倒在地,手中的长刀,却是再也握不紧了。
轰隆一声响,将庞大身躯前压,以增强刀势的马二,踉踉跄跄朝前冲出去几步,一头撞碎路边的木栅栏。
栅栏后那破旧的小木屋中,传出压抑不住的惊叫,叫到半截,却生生断了,也不知是叫喊那人自己捂住了嘴,还是旁人代劳。
以刀杵地,勉强半跪着撑住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