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江家,不仅一楼热闹,二楼的客房里也热闹。
床下是一群人虎视眈眈,床上是江忆南一个女孩孤立无援。
他们要么开口询问她怎么在这里,要么私下掩着口鼻讨论,用自以为小声的声音,揣测着这件事情的真相。
“听说江三小姐不是很喜欢梅小姐,一直不同意她进门的。”
“可不是,我刚刚都看到了,江忆南唯独不给梅小姐敬酒,从她面前过的时候,下巴抬得比跳舞时还高。”
“说不定是她故意拿了梅小姐的东西,这会儿来不及走了,只能躺在床上做掩饰了呢。”
江雅西回头,警告地看了一眼后头的人,暗示他们谨言慎行。
那些人虽然闭上了嘴,可仍旧用眼神交流着。
要么就是不怀好意地,用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注视着江忆南。
唯恐天下不乱,这是人的天性。
何况还是发生在江家,在江腾寿宴的时候,他们自家的丑事,就更让人兴奋了。
原本样貌斯文儒雅的中年男人,在此刻也不禁冷了脸,沉声询问自己的女儿:“你在这里干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她?是自己的女儿,作为嫌疑人出现在这里?
这个小女儿的意见他是知道的,但是没有放在心上。
江腾只觉得她年纪还小,不懂自己用心良苦,更不懂这偌大的家业是需要维持的,光靠对一个死人的感情,能供得起她们三姐妹吗?
但是万万没想到,小女儿竟然有可能在今天做这种丢脸的事情。
这让要面子的江腾,怒气更是上升了许多倍。
来自父亲的压迫感犹如实质,落在身上像是一座山,压得的心情沉重,差点缓不过气来。
从小在父权主宰下长大,不论过多少年,都会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点恐惧,这是人的本能。
江忆南藏在被子下的手,忍不住握了握,并以此消除自己内心的紧张感。
她轻轻笑了一下,像是花一样绽放着。
“我喝多了,躺在这里休息会儿也不行吗?”
“这不是我自己的家吗?难道还不能躺了?”
江忆南抬眸,跟自己的父亲对视,丝毫不怯。
气氛顿时变得凝固了起来,父女之间似乎随时都能爆发一场争吵。
江雅西拉了拉江腾的衣袖,暗示他别这么对待妹妹。
又转头跟江忆南解释。
“不是这个意思妹妹,梅阿姨的包包本来在这个房间里放着,佣人说找不到了,所以我们上来帮忙找一下的。”
她一边说,一边给三妹使眼色,让她配合点,别犯倔。
江忆南轻抬眉毛,嗤笑一声:“那你们找就找呗,问我干什么?难不成我还能当小偷啊。”
“抱歉,打扰你休息了,小南。”
梅丽琴的语气十分温和,大气温婉的模样让人挑不出毛病。
“有没有其他人进过房间?那个包里有阿姨的重要东西,不能丢的。”
梅丽琴冲着江忆南笑了笑,看起来十分和蔼,一点都不像刚丢了东西的着急模样。
江忆南摇头,表示没有。
“一直都是我一个人在。”
“这样啊。”
梅丽琴缓缓点头,目光却落在了床上。
从众人进来之后,江忆南就一直躺着没动,被子也依旧抓在手里,盖住全身。
像是在遮掩什么似的。
而且,这被子隆起的弧度,也不像是只有她一个人。
梅丽琴的目光从床上又转回到江腾身上,冲他摇摇头,似乎在替她遮掩。
“那我们先走吧,不打扰小南休息了。”
跟梅丽琴相处这么久,她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江腾早就能看得一清二楚了。
但是那U盘丢了,江腾比她还着急,毕竟是关系到江家的事情,绝对不能落入别人手里。
在外人都已经接连退出房间,只剩下三四人的时候,江腾反而站住不动,伸手指了指江忆南,让她下床。
“你下来。”
江忆南表情一僵,面色顿时难看了许多。
“爸,我酒还没醒呢。”
意思是还要睡会儿,别打扰我行吗。
可惜江腾根本不听她说,只冷声吩咐道:“你是要让二姐扶下来吗?”
江雅西连忙上前做缓冲,努力给江忆南使眼色。
‘快下来,别惹父亲不高兴。’
“你们这是什么眼神?怀疑我偷东西?”
江忆南简直要气笑了。
原来今天还是一个连环套,一环不行再接一环,就不怕她江忆南不中招?
如果那杯酒不是陈都喝了,而是自己喝的,那站在这里被人像是猴一样观赏的,不就是自己了?
“不是怀疑你,三妹,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有人不放心,那就证明给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