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三号房的邻居说出了一个大概的数字,但因为太过于夸张,马恩在震惊之余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不,应该说是震惊还是仅仅表现出一副震惊的样子呢?马恩觉得自己应该是无动于衷的。理由不是“这个数字太过夸张”,而是在心底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就好像是过去的某些情况得到了解释,而自己也其实并不对这个巨大的数字感到恐惧。
不不,也不能说没有恐惧。
——只是,比起震惊和恐惧,似乎更像是“若有所思”?
马恩意识到,自己又下意识分析起自己的精神状态了,过去的习惯简直就像是烙印在了本能里。话又说回来,只是一个月,无论主观思想怎么变化,已经成为习惯的事情也不是这么轻易就能够改掉的。马恩不觉得意外,反而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刚才有点绷紧的身体有点儿放松了。
他又扯了扯领带。是因为融入日常生活太好的缘故吗?他觉得,这段时日里,自己的思维和精神有点迟钝。
“你怎么确定这个数字的?”他想了想,这么问到。根据传闻,对面的这个邻居可是一个月都不出门一次的废人,要确定这个数量近乎文京区常住人口一半的人数,可不是随随便便做个调研就行的。况且,他有去做调研的时间吗?有这样的能力和能量吗?
因为接触太少的缘故,马恩完全不知道这位邻居到底是做什么的。他有工作吗?如果有的话,是什么工作?如果没有的话,日常生活费靠父母也罢,但他用以活动的资金从哪里来?他平日里接触什么人?他的精神状态到底对其思维能力到底有多大的影响?他的思考多数倾向于负面和虚无,从他之前的表现去反推他给出的这个关于四号房怪谈的说法,也同样没有太大的可信度。
毋宁说,只要是正常人,哪怕会善心地陪他聊天,也绝对不会相信这些话。自己这边究竟只是附和着说说,还是真的觉得他所说的这一切值得相信?
马恩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竟然似乎有点倾向于相信对方的这番话?
——是因为自己过去一直追寻离奇之事物,哪怕一个月来,稍微有点想要回归正规,但在下意识里还是习惯性去追逐这些东西吗?
——这样的自己简直是毫无理智,简直就像是拼死挣扎着,不想回到正常人的日常里。
过去的自己或许太过于专注了,所以才没有意识到,追逐离奇之事物的日子是那么的痛苦,现在回头看看,简直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强迫自己一样。
那样的生活很好吗?过去的自己肯定会回答“是”,但是,现在却觉得一点都不美好。
马恩推了推眼镜。
“我自然有自己的渠道。”门缝后的邻居似乎又稍微清醒了一点,回答再度变得流利起来。可是,走廊上是如此的安静,马恩哪怕不专注去聆听,也可以听到门后那湿嗒嗒的声音。
“你是做什么的?”他一般问到,一边注意这个湿嗒嗒的声音,原来觉得像是在滴水,可是,现在听起来却有点儿像是某种湿润的东西在摩擦地板。
越是注意去听,这个奇怪的声音就越是让人在意。
“侦探。”邻居又说了一个不怎么正常的职业。
尽管早就听说过,日岛存在不少私人侦探,不仅仅是寻人寻物,窥视偷拍,更承包了一部分本应该是警察职责的事务。这种情况在祖国大陆是难以想象的,反过来说,也让马恩一直都有“日岛的刑侦系统和警察体系有巨大缺陷”的印象。因为,从逻辑上来说,不正是因为政府的无力,才放纵了这个职业的成长吗?
日岛的警方缺乏破案的能力,政府方面,在缺乏足够的公信力的同时也难以对情报加以控制和约束。
相对来说,在红党一党专政的国家里,就绝对不会发生这种现象。在日岛是因为两党执政的国情,才导致政府方面的约束力不足吗?换句话来说,无法破案就算了,连约束私人办案都做不到,这根本就不是红党的风格。
在这样一个国家里,稍微有一些风吹草动,就很容易被人为扩大影响,从而造成社会的不稳定。从这个角度来说,之前这位邻居提到的“十万人”,在这个国家产生的影响力,绝对要比在祖国所能产生的影响力更大。
因此,哪怕其中没什么离奇古怪之事务,而完全是人为,也必须小心谨慎。不要说十万人了,哪怕只是几百上千人,一旦蛮干出了乱子,涉入其中的自己,哪怕可以保住性命,也绝对会被当作弃子去顶罪。
“侦探吗?真是难以想象呢,我听说你不怎么出门。”马恩转念间,也这么说到。
“因,因为一些原因……”门缝后的那人有点吞吞吐吐,似乎很是烦恼这个问题。
可是,哪怕这人真的是一个侦探,他真的可以调查出“十万人”这个确切的数字吗?马恩觉得,普通的侦探是绝对做不到的,哪怕花上几年的时间,在这个数字上也应该存在水分——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在心理精神上的问题,让其在思考的时候不由得幻想了一个巨大得数字。对其本人而言,这个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