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万岁!”齐整的声音响起。拓跋思恭眼角余光瞥了一下,却见百余将吏尽皆拜倒于地。穿着大裘衮的天子邵勋说了一句什么,随后便入殿了。
通事舍人高亢的嗓门不断响起。
文武将吏竖起耳朵,听到自己名字时,立刻整理仪容,入殿赞拜。
拓跋思恭完全被吸引住了。
看得出来,这些官员都有些紧张,甚至堪称严肃。
唱了十几次名后,拓跋思恭甚至看到了一个不慎摔倒在地之人,不知道他是站立良久腿脚麻了,还是过于激动自己绊了自己。
但当他摔倒时,无人敢笑。
拓跋思恭不知道大晋朝正旦朝贺时是什么样,反正他觉得大梁朝这些官员非常不愿意“君前失仪”,以至过于紧张了。
一个又一个官员入内,赞拜完毕后,从侧门次第而出,到拓跋思恭身后的偏殿内休息。
里面隐隐传来说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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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早上出门都没敢喝水,就怕——”
“哈哈,老夫亦这般。唉,第一次正旦朝会,可不敢出岔子。”
“我也算是几朝元老了,惠帝那会就参加正旦朝会。彼时那些执戟武士可太惫懒了,礼器都丢三落四。本朝这些武士手里的都是真家伙吧,一股子凶悍之气,果是百战精兵。”
“府兵轮番宿卫,自然是真家伙了。大梁朝确实不一样,听闻晋武帝开国时,宫中也是乱糟糟的,羊车望幸就不说了,正旦朝会上还有人揶揄天子。”
“现在不也一样?我闻江左司马睿王子生,大喜之下普赐群僚,有人笑言‘我于此事无功,不敢受赏’。”
一阵欢快的笑声传出。
拓跋思恭也想笑。
他不敢想象,如果大梁天子某位后妃诞下皇子,有没有大臣敢说在这件事上我没建功,怕不是屁股都要被打烂了,让你皮!
钟磬之声又起,天光也已经大亮。
拓跋思恭向殿前望去,却见本来一个个进去赞拜的官员换成了一批批,这都是身份较低之人了。
朝贺已近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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冗长繁琐的朝贺行将结束,最后进来的是外邦君长。
邵勋已经离开过一次,这会又坐于龙案之后,看着进来赞拜的代国太夫人王氏、辅相王丰及凉城郡公邵真(元真)。
“陛下文成武德、亿兆归心,功盖百王、纲罗千代。愿大梁王业如日中天,中夏百姓安居乐业。”王氏拜伏于地,贺道。
“陛下威加四海、德被苍生,实乃圣皇御宇、九州之幸。愿大梁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王丰亦拜道。
这些阿谀奉承的话,邵勋耳朵都听出老茧了,他的目光只落在元真身上。
“陛下是大英雄。”邵真忽闪着大眼睛,奶声奶气地说道。
邵勋一听,笑得胡须都要翘起来了。
只见他迅疾起身,走到三人身前,道:“速速起身。”
然后下意识想要伸出双手,最终撤回去了一只,只拿右手拉着邵真,和蔼道:“一会赐宴时,力真可随朕一起。”
邵真看向母亲。
王氏不着痕迹地白了邵勋一眼,但心底有些喜悦,道:“今日是正旦大朝,力真可不能乱说话。”
邵真哦了一声。
邵勋又看向王氏兄妹,道:“过完春社节再走。回去之后,可秣马厉兵,但勿要声张。”
“陛下欲征讨凉州?”王丰问道。
“剿抚并用吧。”邵勋说道:“匈奴打凉州,只能一路出师,朕却可三路发兵,代国便是一路。卑移山经营得如何了?”
王丰面露惭色,道:“去岁朔方、库结沙屡有反叛,国中一直在平乱。只遣一路先锋南下,占了卑移山尾闾靠近朔方一带,收降了几个部落。”
“不错了。”邵勋说道:“朕开新朝,只要愿意出力,皆不失富贵。下去吧,一会有赐宴。”
“是。”二人齐声应道。
邵勋拉着邵真的手不松开,笑道:“你等快走,我自带凉城公赴宴。”
说话间,已经有宫人入内,撤去陈设,搬来案几了。
邵勋干脆一把抱起邵真,回到了御座上,父子二人言笑晏晏。
王氏兄妹脸色一变,没敢说什么,行礼告退。
片刻之后,丞相王衍的身影出现在殿外。
邵勋起身,将儿子轻轻放下。
邵真懂事地没有闹,还轻轻松开了手。
邵勋见了,更是赞许,心中也更加愧疚。
这个儿子,懂事得让人心疼。
尚书令褚翜、中书监张宾等人次第入内,见到邵真时,都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未几,齐王邵璋、楚王邵珪、赵王邵勖、燕王邵裕等人也来了。
其他三人只看了一眼,立刻避嫌般地挪开了眼神。
只有老四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