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恩的日常

着：“还是这股讨厌的味道。”

“他死亡的方式和四号房以前的几个租客很相似。”马恩恰时插口到：“我粗略检查过尸体，没有伤口——”

“也找不到凶器。”邻居打断了他的话，就如同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这种尸体是不可能找到凶器的，因为凶器就在他的肚子里，而凶器的发射器却在他的脑子里。”

“肚子里？脑子里？我不明白。”虽然这么说，但马恩其实在心里有所猜测。

“他吃了不应该吃的东西。”

“杂菜？”马恩试探着问到。

邻居朋友深深看了他一眼，说：“不一定是杂菜，那些东西就像是山珍野菜一样，可以做成各种食物。你吃了广田雅美的家乡杂菜，对吧？那是特殊的……嗯，就跟她一样特殊。”顿了顿，又如同炫耀般，用一种诡秘的温柔的语调说：“我也曾经吃过。”又匆匆地宛如辩解般追加解释：“不是那个广田雅美做的。”

尽管看不清这位邻居的表情，但是，马恩仍旧从中感受到了一种温暖的情感，只觉得他似乎有那么一瞬间陷入了回忆中，而那回忆定然是某个美好的回忆。在这个时候，这位邻居那巨大的，充满了威慑力的体格，似乎也变得松软柔和起来。比之前的交谈，这时的邻居朋友更让马恩感受到一种真挚的人性的情感。

——就像是一根既扭曲又坚硬的钢铁稍稍融化了一样。

马恩不由得这么想到，但他没有表露出来，就当做自己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一样。

他觉得，这个话题所涉及的当年之人和事，大概就是这位邻居朋友内心深处最大的，也是最宝贵的秘密了，也定然与四号房怪谈息息相关，说不定还是关键之处。但如果这个时候匆匆去挖掘，只会适得其反。

“我们这就出发？从正门走？警察说不定还埋伏在外边。”马恩这么说到。

“你都想到了，我怎么会想不到？”邻居的盛气凌人又回来了，他很有气势地一挥手，马恩就立刻感到有什么东西猛然从沙发里钻出来——从他屁股下的坐垫里，从他靠着的背垫里，从自己的脚跟后空隙中——粗细不一，但十分坚韧，宛如绳索一样，冰冷光滑地缠绕上来。

马恩下意识就要躲开，可是，他的反应仍旧慢了一步，毋宁说，这些东西的数量和缠上来的速度超乎想象，突然来一下，即便是训练有素的军人都无法躲开。电光火石之间，马恩就做出了不去抵抗的选择。

他必须相信这位邻居朋友，也只能去相信对方。

而且，虽然在黑暗中，一时间无法看清到底是什么东西，但肌肤传来的触感，却又让他有一种极其强烈的熟悉感——自己不是第一次被这种奇怪的东西缠绕了。

更具体的记忆就像是被铅笔反复涂改划去一样，在他冲破这层模糊的障碍，找出这份熟悉感的由来前，凉爽的晚风已经灌入房间里。马恩下意识转头望去，只见到客厅里的窗户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了，只是窗户之外不是公寓外的马路，而是公寓中心小花园的上空。细腻的花香也追着晚风进来了，马恩恍惚之间，似乎看到了草叶在窗边卷起——

不对，马恩立刻意识到了，这不是自己的错觉。

窗帘正分从两侧飘起，月光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泄入三号房里。就连平日里富有情调的月光，也在此时披上了一层如有实质的诡色，马恩可以清晰看到，在月光下，某种植物的藤蔓枝条如同慵懒的毒蛇一样，细腻地，沉重地，徐徐地蠕动着——

房间里，地板上，墙壁上，天花板上，早已经铺满了类似的藤蔓枝条，水泥和木头的表面只剩下零星半点。

原来自己听到的那细碎的摩擦声，就是这遍布整个房间的藤蔓枝条移动时发出的声音。

这一次，马恩更加清晰地听到了滴水声，整个房间里的水汽似乎一下子就充盈起来。

他骇然看向身边的邻居朋友，那个高大的身躯也几乎被藤蔓枝条缠满了。这些藤蔓枝条打着结，仿佛是无数根纠缠在一起，又像是粗大的几根。有一部分植物深深地扎入到他的皮肤下，他的半个身体就像是植物的一部分，他的半张脸和大部分的五官，都已经被植物根系般的细小之物爬满了，扎根了，共生在一起。

这才是他整个人显得巨大肥胖的真正原因——他就好似被这些藤蔓枝条填满了，将最外的一层肌肉和皮毛撑胀起来。

液体从这个如同怪物一样的邻居朋友身上冒出来的，嘀嘀嗒嗒砸在地板上，像是泥水，又像是脓液，显得肮脏，却又没什么特别难闻的气味，只能说是一股植物的青涩怪味。

马恩不清楚他平日里是不是就这个鬼样子，但很明显，如果不做任何伪装，这副模样根本就不可能出门。

——不过，如果套上宽大的卫衣，不长期呆在外边的话，或许……

在马恩下意识想这些事情时，他整个人就被扯上半空。之前缠绕在马恩身上的，正是这些不知名的奇怪植物的藤蔓枝条。然而，马恩没有感觉到痛苦，只是藤蔓枝条的力量巨大，让他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