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朋友的计划是很简单的计划,马恩可以想象得到,具体做起来有多么麻烦。这个计划的重点不在于自己如何引开松左卫门的防线,因为邻居朋友的态度几乎表明了,只要他按照计划去做,所有怪物的注意力都会聚焦在他身上。
甚至于,马恩觉得,这个计划最困难的地方也不是自己如何才能在怪物们的包围圈中逃亡。他不担心自己能不能活下来,因为,“活下来”不是这个计划的最终目标。他当然渴望活着,但是,关于自己死亡的可能,他只是略微有这么一个念头,就抛之脑后了。
只要可以解决结缘神引发的这起波及甚广,影响力巨大的事件,不,应该说,在影响力彻底发酵之前就解决掉。那么,就算是死亡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
马恩带着这样的决意去思索邻居朋友的计划,再一次确认到:“你真的可以杀死松左卫门?”
“是的,无论你问多少次,我的回答都是这样。”邻居朋友也没有为马恩的再三确认而产生半点不愉,他十分清楚在这个计划中,这个新交不久的朋友需要承担的风险。说实话,他也认为,马恩能够活下来的几率和自己可以获胜的几率是对等的。
“只要你能活下来,我就能杀死松左卫门,反过来也是如此,只要我能杀死松左卫门,你肯定不会死。”邻居朋友不厌其烦地反复强调着,“你拼命逃,记住,不要和追逐你的东西纠缠。我知道你很有实力,但那种程度的实力在真正的怪物面前算不了什么。松左卫门拥有可以号令这些怪物的能力,但松左卫门却不是最强的,他只是拥有发布命令的权限罢了。”
“你需要我逃多久?”马恩又问。
“直到我杀死松左卫门……亦或者被他杀死。”邻居朋友淡然说:“只要事情完结了,你就会知道的。现在我也说不清楚,你已经被结缘神纠缠上了,肯定能够得知这些信息,只是不能确定,究竟是以何种方式获知。”
“……你不觉得这个计划太过简单了吗?简单到了没有具体的危机预警和紧急措施。”马恩说:“我以为你会有更加复杂的计划,乃至于是好几套计划,可以随机应变。”
“当然可以随机应变。”邻居朋友笑了笑,指了指马恩的胸膛,说:“你又不是笨蛋,也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事到临头,你肯定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如果你没有办法,那就只好祈祷了。”
他深深地看着马恩,顿了顿,说:“那么,你也已经清楚这个计划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你现在还有机会做一次选择,因为我们是朋友,我允许你退出。”
“如果我退出了,你还会继续这个计划吗?”马恩反问到。
“当然,这是唯一的机会,天时、地利、人和已经是我能够确认的最好的状态了。”邻居朋友的表情扭曲起来,痛苦地说:“而且,我也没把握可以一直这么活下去。我不想再躲了,我必须为自己,为这件事画上休止符。”
马恩沉默了片刻,点点头,他从一开始就不觉得自己还有更多的选择。正如邻居朋友所说,能够争取到的天时、地利与人和都已经到了极限,马恩不觉得自己还能拿到更好的牌面。
“我们是朋友,这是你的计划,也是眼下最有胜算的计划。”马恩说:“我会为你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松左卫门就交给你了。”
邻居朋友脸上挣扎的表情松了松,和马恩对视的目光中充满了复杂的神采,马恩从中看到了许多只要是正常人都会有的情绪。对此,马恩只是平静地笑了笑,反过来安慰邻居朋友:“没问题的,我相信你。”
邻居朋友没有因为马恩的安慰变得开朗起来,脸色反而愈加沉重,他主动打断了马恩的开解,说:“我再去做一下准备,你也可以再想想,有没有更好的计划。但是,你一定不要离开这个安全屋,我的朋友。”
“直到明晚,我都会呆在这里,但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我给学校请个假?就打一个电话,亦或者你帮忙递个话也行。”马恩这么说到。
“你不能出去,你无法确认那些怪物到底是些什么人,又有怎样的手段,你不能把你见识过的,就当作它们的全部。”邻居朋友严肃地对马恩说:“我可以帮你做点事情,但是,最好不要太复杂。”
“那就帮我请假。”马恩同样十分认真地对他说:“桂正和先生对松左卫门的事情很伤心,他一定会同意这次请假。哪怕只是走个流程,我也不希望随随便便就违背。”
“……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有时还挺死脑筋?”邻居朋友无奈地说:“现在都时候了,还计较这些芝麻蒜皮的小事。”
“确实有人说我死板古怪,但这于我又有什么意义呢?”马恩理所当然地说:“我是一个笨蛋,笨蛋总是很死脑筋的,不是吗?我也不会因为什么人说这是芝麻蒜皮,就当它是芝麻蒜皮。”
“有时我会觉得,你比我还固执。”邻居朋友挠挠后脑勺,那些扎进肌肤和血管里的植物根须轻轻膨胀了数下,连带着他的脸型更加古怪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会帮你打电话的,不过校方相信不相信,允许